所谓介词,是虚词的一种。与其相似的概念有助词(前置词、后置词...)。
介词跟助词的区别在于:介词是前置词,助词是后置词。 按照目前主流观点,以欧洲语言架构对汉语的分析,看起来汉语就是一个大量使用介词的语言。 但是有些问题看起来又不太符合欧洲语言学的经验: 1. 汉语中的短句只要有介词就可以完整表达句意,不需要动词,比如:我在这里。(而不需要说”我’是‘在这里“,关于“是”是不是个动词以后再讨论)。 2. 汉语中同时存在“介词”和“助词”,汉语中的助词除了语助词外,只剩”的“(南方方言的”个、既“,古文的“之”)还有语法作用。
根据对藏缅语的比较,我大胆假设:汉语不存在介词这个词品,所谓“介词”是某些动词的一个形态。 事实上,有个学者提出了次动词的说法,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上例句先: 我在餐厅吃着火锅。 用目前的语法观念,这句话会被分解成: 我 在餐厅 吃着火锅 吃着火锅毫无疑问是句子的核心。在餐厅则是一个修饰核心的词组。 一般来说,翻成满语会变成如下: bi budai boo de halhvn mucen be jeme bi. 翻译成满语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只是需要一个参照基准点而已。 假设“在”字是从动词特化来的,那满语是否可以直翻成这样: bi buda i boo de bime halhvn mucen be jeme bi. 那么“我在餐厅”这句话怎么分析和翻译? 我 在餐厅 bi buda i boo de bi. 直译成满语也是一样的。 有了这个概念以后,再来看看其他“介词”可以怎么翻: 我 朝东 看。 bi desi tuwambi.直翻就是: bi dergi de forome tuwambi. 茶 从云南 来的。 cai yunnan ci jihengge. => cai yunnan ci derifi jihengge. 我 为他 起名。 bi tere i jalin imbe gebulehe. 为这个动词比较特别,在满语中都是以名词jalin来表达的,jalin可能有利益的意思。熟悉满语的人会注意到这个词以-n结尾,非常有可能是古代动词派生成的名词,那么可以假设古代有个动词*jalimbi,意思可能是“使人获益”。那么直翻可以变成如下形式: bi tere be jalime gebulehe. 我 因他 而伟大。 bi tere be dahame ambalinggv oho. 我 象他 一样高。 bi tere i adali den. => bi tere i murume den. 从这里可以看出来,这些“介词”其实都可以对应到一个动词的副动形式。 上面的例句翻成满语都是联合副动形-me,事实上可以按照上下文转成-fi: 我 先 朝东,再 望向天空。 bi dergi de foronofi abka be tuwambi. 我 用刀 切肉。 bi loho i yali be furumbi. => bi loho be baitalame yali be furumbi. 既然所谓的“介词”可能是动词派生来的,另一个问题是古代这些“介词”是否也要跟特定的助词连用? 藏缅语中保留助词最完整的大概是珞巴语: abo: me ake: do: dəbo gok toka. 父亲 助 饭 吃 助 叫 助。 叫父亲回来吃饭。 ta'tɕin tajiŋ me lako jit pa. 达金 达英 助 一下 打 助。 达金打了达英一下。 hajaŋ ɦam anɯk gə: oŋ to! 锅 助 快 拿 来 助! 快把过拿来! me跟ɦam作用相同,但是me只用在人称名词后面。 ɕi: jajiŋ ka joktɕik. 这 亚英 助 小刀。 这是亚英的小刀。 ŋo: haɕə bo in te:moŋ. 我 拉萨 助 去 助。 我不去拉萨了。 ŋo: dʑidʑa bo pɯŋ jete:. 我 真 助 来 助。 我真的来。 ɕəkɯ nɯŋ ɕɯŋmo mo: to. 马 助 耕地 做 助。 用马耕地。 no: ɦe:lo ga pɯŋ pana? 你 哪里 助 来 助? 你从哪来? ɕolo: ten lə in to. 这里 边 助 走 助。 向这里走。 珞巴语的助词还有很多,不过要展示其助词的丰富性已经达到目的。 从整个藏缅语族的形态来看,这确实是很有可能的。珞巴语->羌语->彝语->白语->汉语形成某种意义上的连续带,白语虽然有很多地方跟汉语很像,但确实保留了藏缅语的特征: 1. 量词后置 2. 保留助词 白语的宾格助词只有用在人称名词后面,非人称名词则不用: ati tshi tɕhi. 父亲 施 肥。 no mɯ no tɕi mi ta lɯ. 你 他(属) 助 赶 上 得 的。 你可以赶上他的。 白语这个助词有点斜格的感觉,在这里有点与格的意思,而且跟代词属格连用。 除此之外,no还有以下几种用法: laosi ka anika no xãŋʏ. 老师 教 阿尼噶 汉语。 tɯkɯ no khutɕɛ ka jɪ̃ ka jo sua la tua. 以前 的 苦情 几天几夜 说 完 不得。 以前的苦情几天几夜说不完。 tsasi kɯ no ɕui tã tsipa. 太 冷 的水 冻 牙齿。 ŋa jõ ɕo no ɣɯ. 我们 要 好 地 学习。 我们要好好地学习。 tholomiɛ li xã mɛ no kɛ̃. 毛驴 也 象 马 地 狂奔。 小毛驴也想像马一样奔跑(不自量力)。 这里的“象”跟我上面讲的副动词是一回事。 su iɯ kho kɯ no sɛ tɕuikɛ. 花椒 这 粒 麻 得 割 嘴。 这粒花椒麻得辣嘴。 看到这里不难发现,除了双宾语句外,所有的no基本上跟汉语的“的”用法一致。 白语的助词ŋʏ主要是用在表达“替...”、“为...”这些带有斜格意义的情况下: mo tshi asui ŋʏ no ne. 他 留给 阿瑞 助 口袋 个。 他给阿瑞留个口袋。 mo sɯ anei ŋʏ tɯpo. 她 梳 奶奶 助 头。 她替奶奶梳头。 no跟ŋʏ的语义都有与格的含义,但是ŋʏ显得更加间接: ku tɕo no tsɯ jɪ̃kɛ̃ jɪ̃. => ku tɕo ŋʏ tsɯ jɪ̃kɛ̃ jɪ̃. 桥 座 助 有 人 个。 => 桥 座 助 有 人 个。 那座桥上有个人。 => 那座桥附近有个人。 白语还有最后一个助词tsi,接在动词后,用来引出动作补语: sɣpota no neɣopɛ, jɯ̃ tsi lɛlɛsɯ. 山坡上 助 放野火,烧 助 熊熊的。 山坡上放野火,烧得熊熊的。 白语就这三个助词保留下来,而其中no跟tsi意义跟汉语的“的”、“得”、“地”多有重叠。 而彝语也是连续带上一个重要的节点。 其动词依旧放在句末,语序跟白语正好相反: ŋa bu̠ma bu̠. 我 字 写。 我写字。 彝语简志认为,彝语中的“助词”来自动词虚用,在书中把这些词放到“介词”这个部分里。 也就是说,彝语也是助词全都淘汰了,但是由于动词后置的关系,虚化的动词正好递补了助词的位置。 si来自动词si“牵、携带”: domɭ si sɭ̠ dzi. 刀 “介” 柴 砍。 用刀砍柴。 ta来自动词ta“搁置”: amo iko ta dza mu. 妈妈 家 “介” 饭 做。 妈妈在家做饭。 简志中还说有个“介词”hɯ,现代意义是“朝向、按照”,来源于动词hɯ“看”,但书中没给出相关例句。 书中还有很多其他“介词”,但不知道是否有纯天然的助词流传下来? 从上面说的这些例子来看,我的结论是古代某一时期的汉语应该存在大量助词并且跟特定动词连用。 现在再看这个句子: 我 在餐厅 吃着火锅 我们拿珞巴语的位格助词bo(藏语就是la)来演示,某个时期的汉语应该是这么说的: 我 在 餐厅-bo 吃着 火锅-ɦam 由于汉语早期就把动词移到宾语前面,所以看起来是这样;如果汉语象彝语,没把动词前置,那么句子看起来应该像这样: 我 餐厅-bo 在 火锅-ɦam 吃着 汉语只保留一个所有格助词”的“,这跟英语保留”'s“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现代印地语的后置词也是动词虚化而来,而梵语中是有前置词的。印地语里这些前置词去了哪里,这个希望懂印地语的同学可以介绍一下。 事实上,如果研究一下俄语会发现有很多跟属格连用的前置词是从名词派生的,比如: вроде, вокруг... 满语也有一些跟属格连用的后置词,比如adali, gese, baru,这些词汇早期是不是名词? 未来象turgun, jalin这些现在被视为名词的词汇是否也会真正变成后置词而只剩下 i 这个纯天然属格后缀? 或者实词虚化是不是一个大趋势呢? [dekdentei于2021-12-09 11:50编辑了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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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布于:2021-12-08 16:13
太长了,不太懂也不想细看。古汉语肯定有介词,最典型就是于字,也就是越南语的o.把天说破了,于在汉语里,不管古今中外也是介词。完全不用介词除了中亚阿尔泰和日韩匈牙利之外几乎找不到吧,芬兰语的前置词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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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布于:2021-12-08 16:36
Nyuggu:太长了,不太懂也不想细看。古汉语肯定有介词,最典型就是于字,也就是越南语的o.把天说破了,于在汉语里,不管古今中外也是介词。完全不用介词除了中亚阿尔泰和日韩匈牙利之外几乎找不到吧,芬兰语的前置词也不少。回到原帖太长了,不太懂也不想细看。=>有人逼您来看了吗?又是谁逼您来这发帖回复了? 芬兰语的前置词也不少。=>这些词正好要求的部分格跟属格,跟我说的不冲突。而且可以后置或前置,分明受到印欧语影响。要推翻我的说法可以去找找印地语有没有前置词。 最典型就是于字,也就是越南语的o。=>越南语不是南亚语系?如果不是巧合就是借词。若是借词并不排除是动词虚化后被越南语借入。若是越南语借词也不排除是汉语淘汰助词后从越南语借入。说到底,“于”字也可以用动词来改写,跟“在”字一样。事实上,如果侗台语、南亚语也可以这么解释的话,那整个汉藏、苗瑶、侗台、南亚就串起来了。 所谓的“古”汉语多古不确定,但肯定早于汉字创制之前。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那么汉语跟藏缅语语法结构不同的现象就能解释了。 [dekdentei于2021-12-08 18:29编辑了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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