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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建平（上海对外贸易学院副教授） 中国译协会刊《中国翻译》
随着全球化趋势的日益增强，电脑和网络的普及，英语作为世界共同语的趋势似乎已经形成，而且正在成为一种“世界普通话”（刘士聪教授用语）。而由于历史的原因，我国外语教学中存在着“跛足现象”，即重输入技能习得，轻生产技能培养。因此翻译教学一直是我国外语专业教学的弱项。2000年《高等学校英语专业英语教学大纲》对英语专业的培养目标重新进行了界定，把培养具有扎实的英语语言基础和广博的文化知识并能熟练地运用英语从事翻译、教学、管理、研究等工作的复合型英语人才作为高等学校英语专业的任务。这样，翻译教学就从边缘走向了中心，就肩负起了培养创新思维，培养复合型人才的重任。 在这种大背景之下，《中国翻译》编辑部、美国蒙特雷国际研究学院高级翻译学院于今年7月在北京联合主办了2004年暑期全国英语笔译高级研讨班。[0] 200多名高校教师积极响应，渴望获得翻译教学真谛。8位国内外翻译界的知名专家也应邀前来，为学员们传道解惑。他们汇集在美丽的香山脚下，拉开了 2004年暑期笔译教学高级研讨班的帷幕。 笔者参加了这次研讨班，聆听了各位专家的讲座，受益匪浅。因此希望借此机会与大家分享自己的一些体会和感受。 1. 翻译教学中理论与实践的关系 翻译教学中理论与实践的关系问题一直是译界探讨的热点，也是本次研讨班讨论的重要话题。翻译教学是一门实践性很强的课程，如果没有实践，只停留在理论阶段，翻译水平很难提高；而只有实践，没有理论知识，那又只能长期在低水平徘徊。翻译理论的地位在本学科领域达不成共识，致使翻译的学科地位长期以来得不到承认。因此，翻译教学中的理论与实践的关系问题是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国著名的翻译家水天同先生用“盲人摸象”来形容直译和意译之争，其实对理论和实践关系的辩论也有类似的性质，因为人们对理论和实践两个概念的界定具有游移性。在翻译教学中，要正确处理理论和实践的关系，就应该采用“概括力最强、最接近事物本质、最少漏洞的定义”来解释概念。著名翻译家、四川教育学院的曹明伦教授指出，每种理论的提出都有其特定的时间性、地域性，不能照搬，不要盲目套用他人的译论来说明未经论证的问题。比如特拉维夫大学的Gideon Toury教授的翻译理论是在对15年间英、德、法、俄文学作品的希伯来语译文进行定量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有其特定的对象，因此不能把结果的外延扩大，否则就会造成理论运用中的偏差，导致人们对翻译理论的指导作用产生怀疑和误解。 南开大学的博士生导师刘士聪教授和蒙特雷高级研究学院高级翻译学院的叶子南教授都十分强调理论对实践的指导作用。他们认为高校教师应该自觉地有意识地掌握和运用翻译理论，要引导学生正确看待翻译理论。理论对实践的指导要经历一个由内化到外化的过程。掌握理论有利于教师高屋建瓴，从深层次解决问题，避免就事论事，对翻译教学中的各类问题应付裕如。对学生而言，理论教学能够培养他们的理论思维意识和创新思维能力，从而使他们在翻译实践中触类旁通。 香港大学翻译系主任金圣华教授在2000年12月12日发表的就职演讲《认识翻译真面目》就曾经用“对岸相望”与来比喻翻译理论与翻译实践的关系。她认为，“做翻译的讨厌理论；谈理论的不懂翻译的局面，互相排斥，彼此敌视，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因此，她希望“学翻译、做翻译或研究翻译……必须从对岸相望的敌对立场，经浑然相忘的融会阶段，而进入中流相遇的和谐境界。” 2. 翻译教学的内容安排与课程设置 翻译课教什么？怎么教？有些人认为，翻译没有什么可教的，不就是带着学生做翻译吗？从表面看来，翻译课就是翻译文本。但是实际上，由于翻译本身的特点，翻译课涉猎的内容很广，从微观的字、词、句的翻译技巧，到中观的翻译策略、信息安排、常规与变异的认识、文体赏析、中西翻译理论对比与介绍等，再到宏观的双语文化背景以及语言背后所涉及到的双语思维转换，都应该是翻译教学的内容。 北京外国语大学的冯国华教授结合新大纲对翻译课程的要求，提出翻译课程教学的基本范畴和基本内容应该包括：英语和汉语两种语言异同的对比，各类文体及其语言特点，翻译的材料和翻译单位，译文的要求和翻译标准，词、句和文的翻译技巧，英汉双语翻译的基本理论。 叶子南教授认为，学生在英汉翻译时的一大弊病是译文不具备汉语的特征，因此翻译教学不能过早脱离字、词、句的翻译，老师要引导学生了解汉语的音律特征（如音节成双、结构成对等）。传统翻译技巧法功不可没，对初学翻译的学生很有指导作用，在翻译教学的初期仍然可以使用，不能取代。叶教授认为，翻译好原文的前提是能够对其进行正确的赏析和评估。他为此设计了一个由文本类别、语域高低、有无评价、本土色彩、句型繁简、隐喻多寡、译笔重点和基本策略等8项指标组成 “原文评估标准”，并且结合实践具体讲解了这个评估原则的实用性和操作方法。 叶教授还把一些新的相关学科理论引入到翻译教学之中，极大地开拓了学员们的视野。“新思维教学法”以篇章语段为基础、以语篇功能为主线、以符号学为出发点、以实际任务为手段。这种方法有利于冲破句子的局限，触及传统语法无法看到的“死角”，拓宽视野。由于语言功能的引入，语言也呈现出多层次的特点，翻译时可以超越字词句的限制，达到形远而意近的佳境。“以隐喻为切入点的翻译教学法”把认知语言学对隐喻的研究成果引入到翻译教学之中，强调翻译中认知学习的重要性，用认知的视角来看待一些看似没有联系的事物，有利于提高翻译教学的时效。对于作为修辞手段的隐喻，叶教授建议要区分对待，判断其是属于语言系统的隐喻，还是属于个人独立开发的隐喻，分析其在原文中的价值，根据其轻重有选择性地进行处理。“综合翻译教学法”体现了“勇于守旧，乐于创新”的精神，体现了对各种教学方法兼收并蓄的特点，可以扬长避短。 蒙特雷国际研究学院高级翻译学院的施晓菁和Jackie Harmer两位教授的联合讲座让学员眼前一亮。Harmer教授负责阐释课程设置的宏观指导原则，而施教授对其中的一些原则结合实际进行讲解，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宏观与微观相呼应，让学员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了解了翻译课程的理论和具体操作方法。施晓菁教授还从“高度语境文化”（high context culture）和“低度语境文化”（low context culture）来阐释翻译原则。“高度语境文化”（如中国、日本、韩国等历史悠久的东方文化）在既定的文化系统中解释信息时，强调意义对语境的关联的重要性，意义依赖于语境而不是被固定于语词。“低度语境文化”（如美国、欧洲等西方文化），则是更加重视语言符号本身既定的意义。在“高度语境文化”中，语言和符号的既定意义不是意义最重要的来源，意义只是蕴涵在语境和关系之中的。正因为此，在汉英翻译时，要考虑到两种文化的差异及其对两种语言的影响，从高层次、深层次进行语言的转换。 3. 翻译人才的培养 要提高翻译教学水平，就必须有大批合格的翻译教师。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的穆雷教授通过对我国现阶段翻译教学进行了大量的调查研究后，指出了我国现阶段翻译人才培养方面存在的问题：学科知识不够合理，跨学科知识不够全面，缺乏科研意识，科研时间少，缺乏科研方面的组织者和学术带头人，缺乏专业危机感和生存危机感。 由于翻译任课教师极度缺乏，老师往往担任的课程工作量较多，翻译课程的内容涉猎面广，翻译课程的作业涉及到两种语言之间的转换，其批阅难度是外语专业各种作业中批改难度最大的，而科研往往需要投入很多时间和精力，因此如何以教学带科研，以科研促教学，达到一个教学和科研相互促进的良性循环，就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穆雷教授认为，可以借鉴香港一些大学的做法，与其他院校互派教师任课，来提高师资水平，拓展教师视野。 现在翻译界对翻译理论的探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翻译流派纷呈，令翻译教师们眼花缭乱，无所适从。叶子南教授强调说，教师的职责就是要把各派理论都相对客观地介绍给学生，让学生对翻译理论的沿革有整体了解，并形成自己的看法。作为教师不要轻言自己属于“归化派”还是“异化派”，“直译派”还是“意译派”。 国际上通行的做法是，翻译任课老师只能教授以母语为译入语的翻译课程教学。然而，就中国的国情而言，这是不现实的。英汉两种语言之间存在巨大差异，以非母语为译入语的汉译英教学是中国教师的弱项。因此提高汉译英教学质量也是本次研讨班的一个探讨的话题。刘士聪教授认为，本科翻译教学属于应用性质的教学，因此本科生翻译教学要有人才培养意识，即要能够满足学术发展的需要，满足社会需要和提高翻译能力。刘教授指出，汉英翻译能力的提高表现在以下方面：对英语语法、句法和文化知识的理解能力、英语语义结构意识、对英语的感悟和鉴赏能力和汉英转换能力。他认为就一般人而言，花四五年时间就可以掌握基本语法和句法知识，然而英语语义结构意识1的培养和提高何汉英转换能力却是需要长期培养的。刘教授认为，语言的规定性原则和语言现象对语言学习而言都非常重要，但是后者更重要，前者不能代替后者。 北京外国语大学的王立弟博士也探讨了汉英翻译教学中的几个问题。他认为，改革开放以来，基础英语教学质量有了很大提高，但从翻译教学角度来看，还有很多不尽如人意之处。影响汉英翻译教学质量有非母语环境、英语教师水平、翻译标准、翻译服务质量和翻译服务管理等一些因素。他还指出了翻译教学中令人担忧的情况。由于笔译和口译的不同特点（笔译需要字斟句酌，工作量很大，口译灵活性较大，需要在短时间内作出反应），笔译和口译报酬的差异已经给翻译教学带来了一些的负面影响：有些学生把笔译当口译来做，影响了翻译的质量；和口译相比，笔译课程已经显现了不受欢迎的苗头。这些现象如不及时加以纠正，可能会导致翻译市场不健康发展。 在培养学生方面，特别是培养研究生方面，穆雷教授提出要培养几种意识：敏锐的学科意识、自觉的理论意识、正确的方法论意识、学术研究的规范意识以及在上述意识基础上的创新和挑战意识。她还介绍了香港一些大学实行的“通才教育”，文史哲学生在一二年级不分专业，有利于拓宽知识面。在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英语专业一年级学生课程完全相同。然后进行考试，选拔最优秀的学生进入翻译系学习。这些做法对培养翻译人才极为有利，值得其他院校借鉴。 翻译教师要与时俱进，不断学习新知识新理论，掌握本学科的前沿动态，不断更新自己的教学理念。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出合格的学生。 4. 展望 “科学每解决一个问题，就必然引发出十个新问题”（Science will never solve one problem without putting forward ten more），这次研讨班的举办也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了学员们对翻译教学的深入思考。这正是这次研讨班的真正意义所在。 这次研讨班还涉及到了翻译教学许多方面，如翻译评估问题、教材问题、方法论意识的培养问题和创新思维培养问题、多媒体和网络教学等等，为学员们进一步探讨翻译教学打开了空间。关于翻译评估，穆雷老师介绍说，她利用模糊数学原理专门探讨了这个问题，以把主观性较强的翻译课程考试中的主观性因素减少到最低程度方面，并希望这一成果能够在不久的将来解决长期以来困扰翻译任课教师的问题。从学员们所给予的热烈掌声中就可以看出翻译老师们对解决这一问题所寄予的热切期盼。 为了搞好这次研讨班的各项活动，《中国翻译》编辑部的老师们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在报名时他们就请学员把自己的问题提前发e-mail告诉他们，以更好地安排讲座内容，提高讲座的针对性。在讲座举办过程中他们及时听取学员们的意见和建议，并迅速作出反映，从而保证了学员在研讨班召开期间的学习和日常生活的需要，受到了学员的众口交赞。学员们普遍认为，这次研讨班为大家提供了很好的向专家学者学习、和各个高校教师之间的横向联系的好机会，而且希望《中国翻译》编辑部能够举办更多类似的研讨班。 这次研讨班内容丰富，涉猎面广。专家们从宏观和微观不同的方面讲述了翻译教学各个环节的问题，其中有的问题是学员们意识到的，有的是学员们感到困惑的，有的则还是处于他们潜意识之中、还未来得及提出的问题。这些问题都从讲座中得到了很好的解答。所请的专家精心准备讲座内容，在讲座的辛劳之余，还认真回答学员们所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可以说，这次研讨班为学员们日后的翻译教学和科研指点了迷津，是他们进一步探索翻译教学的“路线图”。相信这次暑期笔译高级研讨班的举行必将极大地促进我国翻译教学水平的提高，使翻译教学更好地适应全球化背景下文化与经济发展的要求。 [作者简介]温建平，上海对外贸易学院副教授，上海外国语大学博士生，中国译协2004暑期英语口笔译翻译教学高级研讨班学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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